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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 马--在那困难年月帮助我们一家度过难关的白马

2015-03-18 10:51:46   来源:纪录网   评论

   



 作者:马自东

  在我大约七岁的时候,母亲自生下我后患上的腰腿病突然开始严重起来。那时我们兄弟几个都还小,年龄最大的大哥那时也只有十三岁的样子,二哥勉强十岁。母亲大部分时间卧炕不起,一度濒临瘫痪的程度。她的右大腿根部的疮疤上没日没夜地淌着血,流着脓。短短不到一年,那本来好端端的腰椎就驼了起来,疼得她常常在炕上打滚。只有我的父亲那时忙里忙外地一个人奔波,我们几个孩子顶多能陪母亲坐在炕上为她擦擦汗、递递药什么的,其他的事终究做不了多少。为母亲看病成了父亲平时最大的负担。


  当时,尽管公社医院离我们不是太远,但面对母亲严重的腰腿病,那里仅有的几个医生在我们最初为母亲去治疗的时候总是显得束手无策,终不知以何应对。后来我们才决定去临夏为母亲治疗。那年月,我们家乡的人们出门最好的交通工具还是骡、马等牲口。那时父亲每月一次总要借来一匹白马驮着母亲去临夏城看病。到了月底的某一天,父亲就皱起眉头盘算着为母亲看病的事。他坐在母亲的炕边把一个月来卖鸡蛋好不容易凑起的那点钱数了又数,然后放到最里层挨着肉的衣服口袋里,这才心里踏实。

  他总是去邻村一个远房亲戚处借来一匹高大英武纯白色的马,拴在我家的后院,把提前准备好的麸子搅上一大盆分几次喂给马吃。记得父亲要忙前忙后伺候大半天,必须让马吃饱饮足精神起来,准备第二天出远门带母亲看病。我们几个孩子总是围在马的旁边看马吃料,好不稀奇!那身架宽阔,脖子始终高昂着的白马有一双硕大而黑亮的眼睛,脾气极其的乖顺。每次父亲把它牵到我们家,即使暂时不拴起来,它也静静地站在一个地方巍然不动。它那对毛绒绒的水潭般的眼睛懂事似的端详着我们几个不谙时世的孩子。记得有一天我大胆地去抚摩它那厚实、平滑的胸部时,它竟然很通人性地低下脖子嗅我的衣角,黑亮的大眼睛静静地望着我,似乎在向我说:孩子,你母亲会好的,一切会好的。第二天,父亲很早起来,借着月光为白马备好鞍子,然后在马背上铺上家里不知用了多少年的磨得发光的关抟口袋,上面再铺上一条褥子,叫醒睡着的母亲,扶她上马。最后他一一为三个还在睡梦中的孩子盖好被子,就牵着白马悄悄走出大门。在漆黑的夜幕中离开村子,朝临夏城走去。

  听老人们说,临夏城离我的老家——喇嘛川有近二十公里的路程。父亲牵着白马驮着母亲去看一趟病需要整整一天时间,每次看完病回来总是很晚很晚。大部分时候都是直到天上出满了星星,父亲才疲惫地牵着白马姗姗而归。

  也许是我们都小的缘故吧!那时家中没有了父母的日子就好像那青翠的禾苗一朝突然遭了一场霜打,让我们总是显出少有的无精打采的神情。对于一个自小在父母膝下长大与父母寸步不离的孩子而言,那种孤单寂寞的煎熬滋味直至长大我都记忆犹新。那时大哥要去上学,二哥忙着下地干活,他们总是在忙碌的奔波中送走一天的日子。年仅七岁的我在家一个人孤苦伶仃地苦等父母的回来,可真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哥哥们回家吃过午饭,一个匆匆地去了学校,另一个又忙碌地出工。只留下我一人,我们那空荡的院落一下子就会变成吃人的鬼狻,让人无法久留。于是孤单的我早早来到华桥沟那个能看见父亲牵马回来的桥头,一个人痴痴地眺望着那条曲里拐弯的乡村小路的尽头,盼望着那匹白马早点出现。每次蹲在那里一等就是半天,那时与我比较好的邻居的孩子也陪着我在那里等待父母的回来。我们不约而同地向远处眺望着,看谁能先看见白马。当视线里出现一匹马的影子时,我们就惊喜地喊叫起来,激动地跑向那匹马的方向,恨不得那匹马能闪电般地来到我们面前。就在这呼唤声中不知那个孩子说了一句“那不是白马。”于是大家一下子站定,渐渐地看清那不是一匹白马,而是一匹棕色马。那骑马的却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于是我们高兴的场面又很快冷却下来。

  直到夜幕完全降临下来后,别的孩子们都在自己母亲的呼唤声中陆续回家了,最后只剩下我一人。周围夜幕越来越变得漆黑一片,可我就是不想回去。有时两个哥哥叫我回家,我总是死活不肯。无奈的他们也只能和我一起等待父母的回来。在我们三个人焦心地渴盼中,父亲那高大的身影就会进入我们的眼帘。他满脸的尘土,一脸的困顿。骑在白马上的母亲说是去看病,每次回来她就像散了骨架般疲倦。她告诉我们说,她恨不得一下子跳下马背,躺在炕上静静地睡上一天一夜。等到每次父亲回来的时候,我情不自禁地跑到前面,从他的手中抢过白马的缰绳,朝家走去,那时我又变得快乐起来。

  等到我们把母亲从马上扶下来又扶到炕上后,父亲来不及拍打身上的尘土又急着为白马准备草料。他把一盆麸料端到饿急的白马前面让马吃,然后他又忙着用笤帚轻轻的扫刷白马身上的汗泥和落毛。直到这一切手续办完,父亲才拖着几乎挪不动的双脚来到母亲患病的那个大炕上喝茶休息。就像古人们说的穷人的娃娃早当家。每当父亲从远处回来且劳累过度的时候,我那懂事的大哥就会悄悄走进厨房为我们全家人做起饭来。尽管大哥做的饭味道不是太好,但是见到大哥为我们端上热气腾腾的馓饭,我那被家庭的重担压得累弯了腰的父母亲会露出欣慰的笑容。他们看到他们苦苦拉扯了多年的大儿子已经为他们分忧解难了。

  第二天,父亲又早早的将白马喂饱后送还给它的主人。

  到了下一个月,等到母亲的药即将用完的时候,父亲又琢磨着去借那匹白马驮母亲到临夏城去看病。我总是怕一月中这一天的到来,那时候我虽然还不知道母子间相依为命的真正内涵,可是最害怕的就是和父母亲离别。到了最后每次父亲带母亲准备去城里看病的时候,我一晚上睡不着觉,眼睛怔怔地望着窗外宁静的黑夜,直到东方发白,头鸡叫唤过后父亲起来备马。每至此时,父亲忙着上路,我却思谋着父母亲离家的这一天我将如何度过。于是我就告诉父亲带我一块去临夏城为母亲看病,让我看看那个很远的城市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可父亲就是不答应,说白马是借别人的,驮了你母亲再驮个娃娃,人家会骂我们的,说不定以后再也不借给我们。他说等以后我们自家买匹马再带你去浪临夏城。于是我只好耐心地等待着我们家买马的日子快一点到来,好让我去看看那神秘临夏城的真面目。

  每次父亲去临夏城为母亲看病的一天,好不容易等到晌午过后,明明知道父亲回来的时间还很早很早,可我就是喜欢跑到桥头早早守候。在我的心目中,蹲在华侨沟桥头上等待父亲牵马回来的感觉总比坐在寂寞的家里要好上一百倍。那时夏天的炎热我不怕,冬天的寒冷我也不怕。在那个母亲患病的岁月里,那个温馨的桥头留给我的记忆太沉重太沉重了。那匹白马几乎成了我盼望父母早点归来的象征,每次等到白马归来,意味着我们全家人又要团聚。

  是啊,不幸的家庭也有自己苦涩的欢乐。在那贫苦的日子里,每当眼看那白马驮着母亲去看病的多少个离家远行的日子,有谁能知,我们兄弟几个幼小的心灵中对它和它的主人打从内心里默默地表达着怎样由衷的感激之情?

  我到了十岁的时候,母亲的病有了好转。二哥在农业社紧张的劳动中已经摸爬滚打成一个强壮的劳力,帮父亲挑起了一部分家庭的重担。大哥已进入了学校。那匹白马已不再驮母亲看病。我们家的光景渐渐地好起来了。随着我的慢慢长大,我总是忘不了那匹伴我长大的白马。它那修长的躯体,那雪白的鬃毛,那炯炯有神的双眼令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在父母的呵护和对白马的怀念中我读完了小学、中学,直到今天,整整三十年,在弹指一挥间过去了。我的童年、少年已不复存在。

  而今我的双亲已相继离开了这个世界。每每念及他们的时候,我总要想起那匹在那困难年月帮助我们一家度过难关的白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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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兰州大学新闻学院教授 韩亮 看完作者的【母亲的缝纫机】之后写下的一段话:

  “ 散文「母亲的缝纫机」和作者的「白马」等 胜过张贤亮描写的苦难,这是中国一段时期的日常生活的苦难!

  作者是临夏回中的校长马自东 他是东乡族 魁梧 脸圆 眼大 眼放光 肤色是炒过的小麦的颜色,最有特点的是声音像朝鲜的播音员 但,他的文章柔情 柔情在苦水里

  无论如何 对错 文革中那些夹边沟的故事 那些右派劳改的故事 毕竟戏剧化 毕竟日后有了平反之后的补偿 但 日常生活的苦难才惊心动魄,才让人慢慢落泪 因为 日常生活的苦难 从没有被平反 。

  愿真主保佑作者的母亲在天之灵 慈祥 柔情 如安静的月夜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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